李丹

大漠胡杨魂不朽，铁马金戈杯中酒。古道新芽情依旧，羌笛呜呼梦里囚。初入戈壁，感觉海拔2800米的天空很低，低得只要站在车顶就能把银光奔泄的云海一把扯下来。黄泱泱的大风撞在脸上生疼，我们的车逆流而上，呼啦啦得奔向目的地——新疆乌尉公路项目。  

漫天飞舞的黄沙，死气沉沉的山，褪了色的天空，这三个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反反复复。从花土沟机场出来已然开了一个多小时，望着这一成不变的戈壁就像遥着没有信号的黑白电视机。一路上除了关卡的工作人员还没有看见别的活物。放空的思绪顺着时间的长河开始漫溯：阿尔金一峪中开，两峰对峙，金枪击地，沙海涟漪动山峦。着金衣，日照肩甲为号，将军出征，狂风怒吼震八荒，战无不胜。潆洄柔情塔里木，罗裙细穗成河，寄孤鹰瑟瑟绵绵。越千年，女子嘤嘤泣泣，翻万里山，寻漏指黄沙一捧，西去楼台空。

繁华落尽，回到现实，不禁自问：若是我一人前行，必然前路茫茫，归路无边。三倍于内地的紫外线，干渴的大地，寻不着的水源，面对贫瘠的盐碱地，我就是找到了水，又能如何？ 

行程第三天，从巴什库尔干二号隧道返回项目部时巧遇落日。沉落的太阳渐渐隐于阿尔金山脉，璀璨的银光与背阴面的黑交织在一起。望着美景，意犹未尽的采风者思量着是否能在这个山谷拍出独一无二的星光。项目部司机善意的提醒把大家从蠢蠢欲动的情绪中拉了回来。夜里，狼就要出来了。骤降的气温，不断下压的黑，步步攀升的月亮不停催促着我们赶紧逃离。

而无人区其他的“原住民”是怎么繁衍的呢？有一种植物备受赞扬，它就是骆驼刺。兴许有天夜里上帝喝了一壶酒将它丢进了戈壁，害怕水分蒸腾的它只能放弃高大的躯干，蜷缩着身躯，还需将根延伸到地下20米才能生存。卵型的叶片层层叠叠，遮盖的一方阴凉成了戈壁小动物隐蔽的家。小动物的繁衍，让戈壁渐渐热闹起来，上帝却又丢了一群狼进来。看似这只是上帝的游戏，但这种生命的叠加形成了一种有趣的律动。

乌尉公路的建设者们从繁华的都市来到这个贫瘠而孤独的土地，动静之间的落差会让人的心情如孤舟渡海。但是孤独与恐惧是最大的敌人吗？生命本来无常，面对这片大海，只要手握船桨借风借流努力滑行，冲破迷雾你会发现原来还有很多人和你一样手握船桨。所以荒芜的大地有什么可怕的呢，可怕的是内心的荒芜。

那些在山腹中快速开掘隧道的建设者，灰尘和汗水在他们的脸上混成了地图的模样。身体与心灵备受煎熬，他们为什么还是能够一如既往地坚持，为什么能够在黑暗和孤寂中坚强地迎接一切困难挑战？也许，答案就是信念，就是他们拥有一颗永不言败、充满蓬勃力量的璀璨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