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树之语

发布时间:2015-10-31来源:中交二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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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才良

星河满天的夜晚,四无人声,忽然传来一阵萧飒之音,是什么呢?在欧阳修笔下的《秋声赋》里,这其中就有来自林间的风声。秋风穿越每片树叶,将自然的纯粹语言传递耳际。设若没了喧嚣车马,树叶哗啦哗啦的拍打更能让心顷刻沉静。

很多时候,我喜欢静静地仰望一棵树,在它矗立着的身影下感知高大与渺小,伟岸与脆弱。最难忘的要数北方大平原上的白杨树了,那正是茅盾笔下“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”。七岁那年,初春的一个早晨,我走出门,第一眼便望见村西面那排高大的杨树冒出了浅绿,心中兴奋就如池水掀起涟漪。从此就期盼着快些暖和起来,好让它们早点绿油油的。遥望着白杨树一天天愈发新绿,我索性跑去用小手扶着它健壮的躯干,抬头向着高远的天空望去。

凝望,视野沿着明净的蓝天延伸,延伸……眼眸中照见了杨絮的纷纷扬扬,由浅黄生出嫩绿,由嫩绿蜕变成郁郁葱葱。那些静默的树干,从厚重的黄土地上挺拔而出,直刺苍穹,用它衍生而出的无数枝叶,汇成了绿的海洋。啪啦啪啦,一群群在摇摆,似乎在低语,亦或在吟喃。有时,站在旷野中仰望那些把村庄包围得密密实实的白杨树梢,就像看到了悬在上方的空中花园,悠远而神秘。随着杨树林的青黄轮回,随着低矮个头的渐渐增长,童年,也渐渐离去了。

自打来到南方,就很少见到白杨树了,但各有特点,南方的树虽无平原上的荣枯分明,却在季节兴替间展演别样风情。

温州的香樟几乎全年保持着绿色,只是秋冬时色彩倍加苍郁,绿中带着些暗黑,多少有点沉重之感。然令人惊异的是,整个冬天都很少见到它们有大片落叶的现象,反而在来年春天清风徐徐之时,成片成片的树叶才随风而陨,活像北方的深秋。然而,在这落叶满地的同时,枝头的嫩绿则在潜滋暗长,数日下来,整个街巷就已春意盎然。

当然,并非温州所有树木都四季长青。前年冬末,一个轻雨薄雾的下午,我来到树木丛生的松台山,在细如牛毛的小雨中踏上山中的阶梯。空气湿冷,薄雾弥漫,笼罩在四周的树木压暗了天空,让深沉的静谧充斥每个空间。偶尔几声人语,几位撑伞的老人在细雨中漫步,那身影随着脚步的远去消失在雾气中。夏时的枝繁茂盛没了,留下的尽是荣枯参半的景象。高塔周围一棵大树仅剩光秃的枝桠,在静寂中呆望着塔顶。看久了处处绿色,再看这满树凋零,反觉到一种空灵的洁净和脱去“繁文缛节”的活脱轻松。古塔周围一排树木,均以干净的枝条紧贴着身子,在茫茫雾霭的衬托下更见简洁。此番情景正如北方冬天的树林,枝枝相连,紧密团结,在寒风中挺立着坚韧的风骨。

如果说满眼皆绿是树的生命表现,那么枝枝分明的萧条则是在沉默中积蓄力量,以待来年再度焕发。那些活泼顽皮拍打嬉戏的叶啊,那些静默无声的秋冬的树,在不同的时节,用各自的语言演绎着生命的更替,游走着自然的轮回。

前世曾是一棵树?若否,缘何每临其下,总会深深仰望?希望和它们对话吗?然高树无言,只能用心聆听。树之语,在何处?在它的沉默里,在风雨里,在内心里……